愛德華·摩根·福斯特的《窗外有藍天》

出版日期: 1908 文学时期: 二十世紀時期

《窗外有藍天》是E·M·福斯特(E M Forster)繼《天使裹足之處》(1905年)和《最長的旅程》(1907年)之後的第三部小說。不過,這部小說的創作其實早在1908年其首次出版前的五年就開始了。儘管福斯特生前禁止對自己小說的影視改編,這部小說仍在1985年被墨臣·伊沃里電影製作公司(Merchant Ivory company)拍攝成電影並獲得獎項。

這部小說的靈感來自於1901年福斯特從劍橋大學國王學院畢業後與自母親的一次旅行,旅行途中他們所住的酒店叫“西米公寓(Pensione Simi)”。福斯特還在羅馬時便開始了本書的創作,後於英格蘭完成作品。書中角色露西似乎和福斯特本人一樣,喜歡通過彈鋼琴來逃避周遭的無聊環境。

© Edward Gooch/Getty Images

愛德華·摩根·福斯特

出生: 1879年1月1日 逝世: 1970年6月7日 时期: 20世紀 职业: 小說家,散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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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節

這部小說的書名,指的是主人公露西·霍尼徹奇和夏洛特·巴特利特在佛羅倫薩下榻的“貝爾托利尼公寓”旅店所訂的房間。

福斯特用這種看似平淡無奇的情境設定,引出對愛德華時代英國社會僵化的階級性質的探討:房間原本的住客是社會地位較低的愛默生先生和他的兒子喬治,可他們卻為代表更高社會階層的女士而禮貌地放棄了這個房間。然而原本簡單的情況,卻在露西意外目睹了一起持刀傷人事件,並被喬治擁抱後變得複雜化。了解情況後,露西的表姐兼陪護人巴特利特小姐將她帶回了英國薩里郡,露西在那裡接受了塞西爾·維斯的求婚。可是當埃默森一家也搬到附近的農莊時,露西卻意識到自己其實早已愛上了喬治。最後,小說以露西和喬治回到貝爾托利尼公寓度蜜月結束。

英國遊客

小說分為兩部分,背景分別設定在意大利和英國。它講述了主人公露西·霍尼徹奇的一段冒險旅程——先是作為遊客在佛羅倫薩的經歷,後是回到她在英國的家“風之角”(Windy Corner)的故事。

《窗外有藍天》是一部運用常見婚戀故事情節設定的浪漫主義作品,但同時也是一部勾勒出在意大利旅遊的英國人形象的詼諧喜劇。福斯特曾在1901至1902年間在意大利旅行了一年,途中觀察到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和事件對小說創作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主人公露西在意大利北部的旅行,則參考了18世紀歐洲上流社會盛行的穿越南歐“大旅行”(Grand Tour),它被視為年輕紳士們完成教育的必經之旅。在福斯特的小說中,露西和她的表姐打算前往佛羅倫薩“見識真正的意大利”,但卻依然住在一間英國式裝修風格的旅店裡,由一位操著倫敦考克尼口音的“夫人”(Signora)管理。 “我們其實還在倫敦吧。”——失望的露西在抵達旅店時抱怨。

“旅遊指南”在《窗外有藍天》中有何作用?

這是1903年版的《意大利北部旅遊指南》。出版公司貝德克爾從19世紀至20世紀初製作了許多便攜式旅行指南,其中一些廣受歡迎。這些指南包含了旅遊行程,以及各地著名建築、紀念碑及博物館的清單,還提供了關於住宿和觀光的建議。可以說,這些指南手冊在許多方面影響乃至奠定了現代旅遊體驗的藍本,不僅枚舉並介紹了許多旅遊勝地,還對不同國家的歷史與傳統風俗進行了總結。

在《窗外有藍天》中,《旅遊指南》是英國遊客不可或缺的物品,讓他們能夠獨自在陌生的城市中閒逛。小說的開頭,主人公露西·霍尼徹奇就在訪問佛羅倫薩之前認真記誦指南中的推薦行程。福斯特將小說的第二章命名為“在聖克羅徹,沒有帶旅遊指南”。這一章中,不按常理出牌的拉維什小姐斥責露西過於依賴旅遊指南,說這是膚淺的行為。拉維什小姐認為,區區一本旅遊指南根本不可能讓人了解真正的意大利,而是需要個人的觀察和體驗。雖然小說也對何為“真正的意大利”這一概念的模糊性作出調侃,但露西正是在放下旅遊指南後,才了解到喬治和他父親愛默生先生對佛羅倫薩藝術的另一種詮釋。

早期草稿:露西和喬治的悲傷結局?

這是《窗外有藍天》的早期手稿,小說出版於1908年,但福斯特至少在出版五年前就開始了創作,並寫就了好幾個版本。他將這些草稿命名為“露西”和“新露西”小說。這些版本與《窗外有藍天》的最終文稿有很大不同。例如,“露西”草稿的故事設定完全以意大利為背景,而在最終版本中,故事同時發生在意大利和英國,並將小說明確劃分成了兩個部分。

圖中與“新露西”草稿相對應的片段表明,福斯特曾考慮過為《窗外有藍天》撰寫悲劇性結局。在這個備選結局中,喬治在和露西決定要違背露西家人的意願私奔的同一天,在一場自行車事故中喪生。

近現代實驗性主義

儘管情節有些傳統,但福斯特的創作時期正處於愛德華時代的現實主義和近現代實驗主義的交匯點。作為同時期現代主義作家的一員,福斯特算不上當時的前衛作家,但他作品中的技巧顯示,傳統與現代的交織很可能比我們一開始認為的更加複雜。正如評論家桑塔努·達斯(Santanu Das)所指出的:“(福斯特的)複雜性不在於激進的實驗,而在於某種更本真的、偏重內心的、超越時代的東西——就像露西·霍尼徹奇一樣,我們也被牽引者 “跨越 “某些邊界。總有些什麼讓人捉摸不透,令人不安卻又揮之不去、難以忘懷。”這就是福斯特的文字能夠如此打動人心的原因。

福斯特以自己的方式悄無聲息地破壞著愛德華時代的慣例與習俗,而他也同時意識到自己寫作的時代正處於巨大社會變革的風口浪尖。在這部小說中,現代性——一種因新舊衝突而產生的裂痕——在對英國田園風光讚美和對其脆弱性的深刻認識之間誕生,極具張力,又在福斯特簡潔大方的筆觸和風度翩翩的喜劇敘事框架中得以體現。回顧二十世紀那災難般的開端,福斯特在1939年寫道:“這座擁有兩萬年曆史的大廈支柱搖搖欲墜,人類的存續亦如風中殘燭,而其它的生命形式正遠遠觀望”。回到1908年,當舊秩序逐漸土崩瓦解時,福斯特便先於常人地意識到,前方等待的將是一個更加動盪且風雨飄搖的社會。

文章翻譯: 王雨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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